好吃的金百齡排骨飯...

排骨飯可說是快餐的基本款,幾乎每一家店一定都有排骨飯,不過在外混飯吃了這麼多年,也數不清吃了多少排骨飯,在我心目中好吃程度永遠排第一的只有一家:金百齡排骨大王。

說我是吃這家店從小吃到大是絕不為過的,小時候,我爸在星期天有一套自成的儀式,一大早到西子灣海水浴場游泳,游完快中午了,就到金百齡吃排骨飯當午餐, 再從幾條街外的百樂冰淇淋帶一盒甜筒回家,這個儀式從小學一直到國中,直到我們小孩子覺得大到「不再適合跟爸爸媽媽出門了」的年紀為止;多年來幾乎是我們家一種奉行不渝的傳統,現在雖然已經變形到「不好意思穿泳裝到海邊去嚇人」而很多年沒再去過海水浴場(另一原因是自從中山大學佔領西子灣後把它變得愈來愈不親民),有時候心血來潮,我還是會在星期日帶著金百齡排骨飯和一盒百樂冰淇淋的甜筒回家。

他們的排骨飯其實非常簡單,跟一般自助餐可以選數種配菜的方法來比甚至可說是非常貧乏,只有酸菜、醃高麗菜(我實在不認為它該算泡菜)、一小杓肉燥和主角炸排骨,可是當你把排骨挾出來,剩下的材料用筷子和飯拌勻,再配上排骨去吃,那簡直是難以形容的人間美味。酸菜非常夠味(但是跟牛肉麵用的有點不一樣), 現在很少吃得到這麼棒的酸菜了,配上拌了胡蘿蔔絲、口感溫醇的醃高麗菜,味道一強一厚,加上肉燥所帶來豬油的香和醬油的鹹,和口感略硬的白米飯一起混合, 便足以讓人一口接一口停不下來。至於排骨是加了調味料醃過再下油鍋炸,帶骨的豬排肉邊緣有些筋,這個部位的肉排幾乎是沒有肥肉的,就算有一點點肥肉,在高溫油鍋中一炸也炸光了當中的肥油,吃起來變得酥脆噴香,而且重點是它不裹粉,吃在嘴裏盡是簡單樸實的豬肉口感和獨特的醃料芳香,雖全是瘦肉卻不硬不柴,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個口味跟我30年前吃的一模一樣,絲毫沒有改變。

只要我閉上眼睛努力回想,還是可以回到30年前那個街區的一角,一幢低矮兩層樓的木造房屋裏,一個大角落中,穿著背心的師父汗流浹背地用大網在大油鍋裏炸著一塊塊金黃香酥的排骨,客人在同樣燠熱的木桌木椅邊用餐,屋子的木頭和桌椅因為經年累月的油煙燻染加上較為低矮,即便是四面開放的空間,無視於戶外白熱刺眼的陽光,店內還是顯出黝黑的色彩,連那只有水泥抹平的簡單地面都像是有一層油般,老闆娘則是穿梭招呼客人、上菜、或是在櫃檯後結帳。無論是在店裏吃或是外帶回家,年幼的我在經過一上午海邊玩水的疲累後,充滿期待的嗅著炸油和排骨的香味,等待著在那很少外食的年代中所代表的豐盛的一餐,心中盤算著回家洗過澡後一個慵懶的午覺,以及起床後等著我們的那珍貴的巧克力醬+碎花生+香草冰淇淋甜筒,那是我的童年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長大後因為外出求學和工作,有將近十年的時間我未再光顧金百齡,後來有一次心血來潮特別再去,那個雜亂的建築街區已經改建成一個小公園,老店也搬到馬路斜對面的一間透天厝,不變的是瀰漫店內的熟悉味道,以及坐在櫃檯後的老闆娘。我很訝異我居然還認得出她,因為我對人的長相記性極差,不過我還是認出了那位雍容華貴的老闆娘,依然和氣親切地坐在櫃檯後招呼客人和結帳,由此可見這家店在年幼的我的腦海中留下了多麼深刻的印象,在動盪的人生中遇上了一個不變的事物,那種熟悉和親切感是難以言喩的。

現在我還是不時光顧金百齡,只是隨著後代開枝散葉,它也開了好幾家分店;如今我較常去陽明、建國或林森店,而很少回到前金的老店。令人開心的是,這些分店都繼承了老店的口味而沒做任何更動,無論我在哪一家買,都可以吃到令人安心的好味道。唯一不同的是,老店的排骨是完整一塊不切的,而分店的排骨都會切成數塊,這是我偶然發現的有趣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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